袁熙的卧房被迅速清空无关人等皆被赶了出去。
厚重的门扉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也隔绝了希望与绝望。
屋内光线被刻意调暗只留下几支粗大的牛油蜡烛提供着摇曳而昏黄的光源。
空气燥热而沉闷弥漫着浓烈的酒味、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方晴(甄宓)褪去了华丽的外袍只穿着一身素色的里衣。
她将乌黑的长发紧紧盘起用布条牢牢束住。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静得如同寒潭深水只有偶尔快速扫过各种“器械”时才流露出一种近乎苛刻的专注。
几名被强行征召来打下手的、胆战心惊的侍婢按照她的命令将煮沸的水一桶桶倒入几个巨大的铜盆中冷却备用;用最烈的酒反复擦拭着能找到的最薄、最锋利的一柄裁纸小刀(临时充当手术刀)、几根细长的缝衣针(挑开脓腔、缝合用)以及装着鱼肠线(肠线相对可吸收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材料)的小盒;更多的干净白布被煮过、烤干叠放整齐备用。
一个巨大的火盆被放置在角落烧得正旺为器械临时消毒提供高温。
没有麻醉没有无菌环境没有抗生素没有助手…只有一颗被逼到绝境、孤注一掷的医者之心! 袁熙(方晴名义上的丈夫)被粗暴地剥去上衣仰面绑在了一张临时拼凑的硬榻上。
他那原本白皙的腹部此刻因腹膜炎而高高鼓起皮肤紧绷发亮透着一层不祥的灰紫色。
几处浅表的皮肤甚至出现了坏死的迹象。
方晴(甄宓)用烈酒仔细清洗了自己的双手和前臂直到皮肤发红、刺痛。
她拿起那柄在火焰上反复灼烧过的小刀刀锋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袁熙腹部右下腹麦氏点区域——阑尾最可能的压痛点。
没有精准的影像定位只能依靠解剖知识和触诊经验进行盲操!巨大的压力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的手却稳如磐石。
“按住他!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他乱动!”方晴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几个强壮的侍卫立刻上前死死按住袁熙的肩膀、手臂和双腿。
刀尖落下! 嗤! 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开了紧绷的皮肤和皮下组织!鲜血瞬间涌出!被绑住的袁熙在巨大的痛楚中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昏迷之中。
方晴(甄宓)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见那惨叫。
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眼前暴露出的组织上。
她迅速用煮过的布条沾着烈酒清理着涌出的血液同时用另一把烧灼过的小钩(临时用尖锐发簪改造)小心地分开肌层。
血腥味和脓液的恶臭瞬间变得更加浓烈!旁边打下手的侍婢脸色惨白忍不住干呕起来。
方晴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看到了!腹膜下一团暗红肿胀、表面布满了脓苔的肠管赫然暴露出来!阑尾已经严重肿胀坏死尖端明显穿孔!浑浊的脓液正从破口处缓缓溢出! 就是这里! 她毫不犹豫手中那柄简陋却锋利的小刀精准地切了下去将坏死的阑尾连同周围一部分感染严重的组织快速切除!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切除物被丢入旁边一个盛着烈酒的铜盆中。
更汹涌的脓血混合物流了出来!整个腹腔内一片狼藉! “引流!快!干净的布条!沾酒!”方晴语速极快。
侍婢颤抖着将煮过、沾了烈酒的细长布条递给她。
方晴将这些布条小心地探入腹腔深处尽可能吸出和引流那些致命的脓液。
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和里衣。
精神的高度集中和体力的巨大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继续操作。
清除可见的脓液和坏死组织后她开始用大量煮沸后冷却、掺入少量烈酒的“生理盐水”(极其简陋的替代品)反复冲洗腹腔。
冲洗…引流…再冲洗…再引流… 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
时间一点点流逝蜡烛燃烧过半火盆里的炭火也暗淡下来。
袁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
终于当冲洗出的液体由浑浊变得相对清澈方晴(甄宓)知道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拿起穿好鱼肠线的缝衣针开始逐层缝合切口。
她的手指在颤抖但每一针落下都精准而稳定。
这一刻她忘却了袁绍(钱广进)的死亡威胁忘却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成这台手术!这是对生命的最后交代! 当最后一针落下打结剪断线头。
方晴(甄宓)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虚脱。
她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湿了全身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清理伤口…覆盖干净煮过的布…保持温暖…”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交代完护理要点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
旁边的侍婢慌忙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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