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女第229章 午夜梳头人
老式座钟的铜摆划过十二点刻度时我又听见了那种声音——指甲刮擦玻璃般的细碎响动从卧室梳妆台的方向传来。
月光像被揉皱的宣纸歪歪斜斜地铺在菱花镜面上镜中映出我惨白的脸以及……她垂在镜沿的一缕黑发。
“阿樱梳子拿错了。
”她的声音从镜面渗出带着雪水融化的凉意。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把檀木梳不知何时已握在掌心梳齿间卡着几根带着血痂的断发发质粗硬分明是从活人头皮上生生扯下来的。
镜中女子穿着月白棉袍乌发垂肩左眼蒙着的血帕渗出黑红色液体在镜面晕开蛛网状的痕迹。
“三十一年冬至你用这把梳子砸破我的头时”她腕间银镯突然发出碎玉般的脆响“血珠溅在镜面上冻成了雪花形状。
” 梳子“当啷”落地我踉跄后退后腰撞上窗台的瞬间月光在地板上织出惨白的方格。
每一格都映着她的倒影右眼瞳孔里游过的黑色小鱼突然张开嘴吐出气泡般的碎语:“雪化了又冻你看镜缝里的血冰晶都是我等你的记号。
” 我这才注意到镜面裂痕里凝结的暗红冰晶形状竟与母亲的陪嫁镜分毫不差。
八岁那年躲进深山老宅我曾在深夜爬上阁楼看见继母对着镜子绞头发每绞一圈镜中就多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原来那不是幻觉是她在用自己的血肉拼接母亲的脸。
“你母亲根本没难产而死”她突然扯下血帕黑洞洞的眼窝里涌出黑色虫子“她被你父亲砌在墙里手里攥着半面镜子眼睁睁看着你们在院里笑。
”她青紫色的脚踝晃了晃脚背上褪色的红绳系着枚生锈钥匙正是我昨夜用来刮墙的那把。
墙皮剥落处的血字“樱...救”突然渗出鲜血在月光下蜿蜒成新的字迹:她才是阿樱。
“现在换我了。
”她的指尖穿透镜面触到我脖颈的瞬间银镯碎成齑粉露出与我 identical 的雪花胎记。
镜中雾气漫过膝盖时我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是父亲书房常年点着的香薰味混着铁锈与腐肉的气息。
楼下汽车鸣笛刺破死寂。
司机举着黑伞站在月光里伞骨上缠着猩红丝线正是镜中女子绕在指尖的那根。
我对着镜子插银簪看见自己唇角扬起陌生的笑梳齿间缠着的白发滴着血水落在梳妆台上凝成小小的冰晶。
座钟突然敲响第十三声。
镜中女子的身影消失前雪帕化作真的雪花飘向窗外的老槐树。
树干上的节疤渗出暗红液体渐渐汇成两张模糊的脸:一张是继母的惊恐一张是母亲的悲戚她们的唇同步开合吐出我从未听过的名字——阿桃。
车门关闭的声响里我摸到口袋里的钥匙齿痕间卡着半片指甲带着新鲜的体温。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他的瞳孔深处游过几尾黑色小鱼鱼嘴开合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爹我把阿樱带来了。
” 车窗外老宅的砖墙裂开细缝露出半只握着碎镜的手镜面上凝着的血雪终于融化露出底下清晰的字:她不是阿樱是替死的桃枝。
汽车驶入深山时车载电台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雪花屏上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年幼的我在老宅院里堆雪人继母站在槐树下微笑她的影子却分裂成两个——一个是镜中女鬼的狰狞面孔另一个……是母亲的温柔眉眼。
“到了小姐。
”司机的声音打断思绪。
他转过头来我这才发现他左眼角有道伤疤形状与镜中女鬼的血帕如出一辙。
车门打开的瞬间老宅的铜环门扣突然断裂门内涌出的不是哀乐而是檀木梳刮擦镜面的“吱呀”声。
灵堂设在正厅父亲的遗像被黑纱覆盖供桌上摆着半面碎镜镜缘沾着暗红冰晶。
守灵的老管家看见我时手中的长明灯险些跌落灯油泼在地上竟映出继母的倒影——她穿着与我 identical 的素白旗袍腕间银镯发出碎玉般的脆响。
“您终于来了阿桃小姐。
”管家的喉结滚动“老爷临终前一直在喊‘阿樱’可直到看见您带回的碎镜……”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青砖上凝成雪花形状。
后堂传来瓷器碎裂声。
我冲进厨房只见厨娘举着菜刀抵住自己咽喉刀刃上映着镜中女鬼的脸:“告诉阿桃墙里的东西等不及了。
”她的瞳孔突然变成纯黑眼窝里掉出枚生锈钥匙正是我插在口袋里的那把。
钥匙刚触到砖墙整面墙突然渗出冰水霉斑褪去后露出清晰的血字:她偷了我的脸你偷了我的命。
墙缝里飘出半片衣角月白棉袍上绣着并蒂莲其中一朵的花瓣被扯掉露出底下的刺青——与我后腰的雪花胎记一模一样。
“喜欢吗?”继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穿着母亲的织锦旗袍颈间戴着父亲送我的银镯“这具身体是用你母亲的基因拼的可惜……”她突然扯开旗袍领口露出心口狰狞的缝合痕迹“心脏是我的所以每次照镜子我都能听见她在里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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